《檀香师》作者:扑猫扑猫 文案: 千年前,他是意气风发的魔道长老 千年后,他只是一个卖香的 没了从前的风光事迹,隐藏于市井之中,靠着卖香来维持生计已经很不容易。可在现今这个年代,连卖香都不容易,不仅要卖香,还要帮人养徒弟。 正经版: 原以为千年前的人和事,早已与我无关,可老天偏偏跟我开了个玩笑。 常听“千年一个轮回” 如今 千年前的人逐渐出现, 千年前的事渐渐浮出水面,原来一切冥冥中早已注定。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仙侠修真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绯衣 ┃ 配角:萧奉之、宫末尘 ┃ 其它:中二病时期之作 第1章 楔子   锲子:   “魔教教主走火入魔,趁着这个机会将这乌合之众一举拿下。”   顾绯衣见着眼前这帮所谓的正派,竟如此不分事实,实在是难办。叶离殇现今又重伤在身,敌人包围之势又如此严峻,眼下只能寻机会逃跑。   可形势却不是他所想得如此简单,正派之徒见魔教大势已去,各个门派之人都想取他们的性命,以邀这个最大的功劳。   顾绯衣凭借一人之力,顶住四面八方的来袭,但一人之力终不敌众人之力。一道白光趁他不备,向他身后之人挥去,顾绯衣暗道不妙,情急之下,只能用身体抵挡伤害。一道白光下来,身体着实消耗不了,踉跄几步,就看到白衣身影,飘到面前。   那白晃晃的身影,闪到面前,掌风随即迎面而来。难道今天自己就葬身在这了吗,视线模糊之际,那阴森的笑容一闪而过。原来这一切,都早已预谋。   屠魔大战几日后,魔教战败的消息,瞬间传遍整个修真界,比当初战火消息的蔓延之势过之而不及。   整个修仙界,下至没修行的乡野村夫,上到名门正派的弟子、长老,都在讨论此事。   “叶离殇这个祸害终于除去,真是大快人心。”   “可不是,这个连自家人都敢杀害的人,如果不将他除去,只会害得人心惶恐,让人寝食难安。”   “只是,可惜顾绯衣这个青年有为之人!”   “那也是,要知道当初顾绯衣和叶离殇同在萧家门派修道,年纪轻轻却是一等一的人才,在当时他俩可是姑娘们的心选之人。可惜叶离殇却如此离经叛道,作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只可怜顾公子,一直相信他,相信他不是这样人。最终也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可见这个叶离殇害人不浅啊!”   “要我说,这个顾绯衣也不是什么好人,能跟随叶离殇,做到魔教长老之人,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话也不能这样讲好吗!”   “只是,虽说魔教战败,但听说这场战役中死去的并不是教主叶离殇,而是长老顾绯衣。”   “那么。”   话自此,谣言却不敢再往下传。众人皆知,前几日的战役,魔教战败,仅有几名魔教之人生存,其余不是已死,就是被俘。其中使众人最为惋惜的是就是魔教长老顾绯衣之死,要知道顾绯衣可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传言绯衣一顾,繁华落幕,从此众生难入目。   而令人闻风丧胆的叶离殇,相传顾绯衣拼死守护,最终成全叶离殇的逃亡。另一种传言,则是顾绯衣虽拼死守护,但一人之力难抵众人,最终双双死去。   当然,人们都希望事实是后者。可传闻叶离殇可是一个厮杀全家之人,其心狠手辣无人能及,如若他真的没死,那么这修仙界必定会掀起一番血雨腥风。   一百九十九家门派的弟子都聚集在在屠魔会的后山之中,每家每派都分头行动,势必要将这后山来个翻转再翻转之势。   第一年,后山被翻个干净却没找到半点人影。   第二年,此地所在的乡村、城镇,每日都看到各家各派的弟子在街道每隔角落巡逻,关卡把守,但依旧无半点消息。   第三年,以此地为点的方圆百里,都可以看到各家各派的弟子御剑飞行的穿过,可依旧无半点他的行踪。   当众人以为魔道终于不复再来   第十年,修仙界三大门派的之一的紫霄宫,突传噩耗其掌门遇刺身亡,其尸首凭空消失,只在房间的地板上留下一大滩血迹,和一把墨染。   紫霄宫的弟子寻十天九夜最终在当初屠魔之战的战场中央找到了掌门的尸首。自此后,魔教重起的消息又在修仙界盛传。   第一年,修仙界风平浪静。   第二年,依旧风平浪静。   第三年,依旧。   渐渐地人们似乎忘却当初屠魔大战之事和掌门被杀一事,又回到往日的平静当中。 作者有话要说:  翻炒——整理U盘时发现此文,反正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让它出来见下世面 第2章 寻香(1)   ——千年——   “公子,公子,香没了,香没了。”小左一路小碎步从地下仓库跑到二楼的书房。   顾绯衣扶额从一堆堆的账本中抬头,眼皮下已青黑一圈,沙哑道:“何事吵吵闹闹。”   “公子,仓库里的返魂香没了。”   “没了。”顾绯衣皱眉,起身,跟随小左去到地下仓库查看。果真,置放返魂香的盒子已经空空如也。他返回书房,从一堆的账本中,翻找出返魂香的进货记录,才发觉返魂香已在两个月之前就已经没货源。   “怪不得。”顾绯衣喃喃道。   看来只好自己亲自去一趟。顾绯衣收拾好行李,吩咐小左看好店铺,就匆匆出门。   唉,这老头这么多地方不住,怎么偏偏要来这么偏僻的地方。由于马车不能进山,顾绯衣只能只身一人,拿着行李独自进山。望着那条幽深的小径一直延伸到深山,像看不到尽头那般。叹口气,认命似拿着行李往前走。   此山不同別山,此山常年被迷雾笼罩,按当地人的说法,若是寻人不小心误入此山,那你就打定终生在此山徘徊的念头或死于此山。因此,住在这附近的村民都不敢靠近这山附近,而且还在其旁放置告诫牌,以防一些外村人误入。   当村民看到顾绯衣拿着行李,一路往山上走时,先是一惊,再来想开口拦住他时,就看到他已经消失在山中的迷雾里。唉,又一个冲动的年轻人。   而对顾绯衣来说这此山的雾并不是什么可怕至极的事,相反这雾正是下阵之人为了保护他重要之人的屏障。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顾绯衣来到隐藏于山中的一间小竹屋里。没错此山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要说有什么不同他人的地方,就是有一双人深藏于深山之中,享受着神仙道侣般惬意的生活。   “老头,你哥哥我来啦。”   顾绯衣推开门,察觉里面竟无半点人气。把行李放置一旁,在屋里走了一圈,发现屋里的东西虽摆放整齐,但却布满薄薄的灰尘,看样子这屋子应该空置有一段时间。联想到返魂香从两个月前就已经断了货源,看来这屋子已经空置两个月以上。   绕屋外一圈,还是没发现异样。顾绯衣决定先下山看看。走到村镇时,太阳已经下山,迫于时间的压力,先找到个驿站住了下来。   “啊,是他,没错是他。”   顾绯衣拿着行李,与店家交银两入住时,听到喧嚣声,再看到一群人往他的方向走来。   什么啊,怎么这么多人,感到奇怪时,其中一个带头的中年人指着他说:“是他,今天早上我就看到他进入那座大山里。”   中年人说完,其他人则已一种惊讶地眼神看向他,顾绯衣想到因是今早入山时被人看到,暗道不妙。   “年轻人你怎么能安然无恙的从那座大山走出来。”   “年轻人你有看到我儿吗,自从上次他不小心走进去,就没在出来过,年轻人你进去过,你有没有看到啊。”一位神情激动的妇女扑倒顾绯衣面前,拽着他的衣服。   看到此情此景,顾绯衣一个头两个大,“这位大姐,不是我不想帮你,是我真不知你儿在哪,实话说吧,其实我并没真正进入那山,只是那时我行李掉了,我弯腰扶起行李而已,可能那里又雾大的原因,所以刚才那位大哥才说看到我进去那山。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山有多邪门,我也没胆啊!”顾绯衣说得情真意切,不时还露出害怕的神情。   大家伙见到他这样,也相信,再说大家都对那山有恐惧之意,也不再多问什么,众伙扯着伤心的妇女离开。   事完后,顾绯衣见店主一脸懵逼的状态,扯了尴尬的笑容就溜回自己房间。   “呼”   看来要谨慎一点才行,没想到老头设下的阵法,竟会对村名们造成如此大的恐慌,看来明天问话会很难。   第二天,趁着天还没亮,他决定再次上山看看。这次顾绯衣特意留意四周,保证无人看见的情况下,才进山。   天刚亮,山中的空气又特别湿润,加上这里常年迷雾重重,此刻连顾绯衣自己都有点蒙圈。念叨道,老头干嘛要弄这个阵法,真是烦死啦。   此阵法看似难解,其实只要稍微有点道法的人,都知道此阵只要心若止水,直接向前走,便可到达你想去的地方。若心中迷雾或余惊便困与此法之中。而顾绯衣明知心不可乱,但偏要作死,现今自己却迷于此中。   “唉。”   停下脚步,靠在一棵树旁,等自己心中烦闷稍微平复下来,再前往小木屋。   由于在路上耽搁些时间,顾绯衣到达小木屋时,天已经完全亮。   靠近小木屋时,顾绯衣明显感到里面有人的气息。   放轻脚步上前察看之时,木门开了,里面的人与顾绯衣四目相对。这就尴尬了,顾绯衣不清楚此人是什么来历,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是爷爷的朋友?”萧奉之问道。   “爷爷?”他可没听说过老头有个孙子。   “你先进来。”萧奉之打开门,自个走进里屋。   顾绯衣此刻有点懵,只能先跟着他。进屋后,屋里的摆设还是如昨日他见那般没什么区别,萧奉之倒了杯茶给顾绯衣说:“如果你是来找我爷爷的话,那就不必了,我爷爷他两个月前就已经不在。”   对于萧奉之的话,顾绯衣没过多疑虑,毕竟这是意料之中,但对于眼前这个人,他还是有所防范。   “既然是这样,我与你爷爷他也有交情,不如带我去拜祭一下他老人家。”   萧奉之放下手中的茶杯,“随我来吧。”   两人动身到山的另一头,顾绯衣跟在萧奉之身后,发觉这山中的迷雾对萧奉之来说,像是不存在那般,心中更加不解。   走了大约两个时辰,两人到达山的另一头,此处一眼望去全是矮矮的草地,草地上仅立着两块墓碑,在如此空旷的地方,很是显眼。   萧奉之道:“爷爷临走前,曾告诉会有人来找他,到时便将他带到此处便可。”   虽然不知此人的话语是真是假,但依这样看,老头便早有预料。顾绯衣走上前观察墓碑问道:“此墓碑可是你自己找的。”   “不是。”   顾绯衣打开行李箱,把预先准备好的液体倒在墓碑上,原先墓碑上的名字渐渐褪去,随之密密麻麻的文字逐渐显现出来。   小顾,我家奉之就拜托你了。   短短一行字交代了他生前最后的嘱托。而余下的字则是专门虐顾绯衣这种孤身寡人之话语。该老头生前就常在他面前恩恩爱爱,如今上天堂也不不放过他。顾绯衣心中颇是无奈。   “你名是奉之,姓是什么。”   “萧,萧奉之。”   “萧奉之”   顾绯衣默念着,眼前的男子浓眉大眼,长得满是标志,但眉宇之间却无一与他相似,该是自己多虑。   “萧奉之,你从今天开始就跟着我,这也是你爷爷遗愿。”   “哦。”   “顾绯衣,我的名字。你以后就这样叫。”   萧奉之道:“绯衣,绯衣,怎么是女子的名字。”   顾绯衣咂嘴道:“男的,男的,决对是男的。” 第3章 寻香(2)      从萧奉之口中了解事情的经过后,顾绯衣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开口问道:“你爷爷生前有没有跟你说过香的事。”   “香,什么香。”   “额,就是小小一块的木头。” 顾绯衣比划着试图让萧奉之更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如果是木头的话,爷爷以前经常会去一座山上砍柴。”   砍柴?虽然有点跑偏,但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顾绯衣还是跟从萧奉之来到老头生前砍柴的山。   千年前,这里是众徒踏破铁鞋所要进入的修道名门的试炼之地。相传若想进逍遥派,必先通此山。由于许多得道成仙的高人都是从此山开始,于是此山便是众徒梦开始第一步。从前这里是如此人声鼎沸,灵气逼人,可随着逍遥派的转移,如今只剩下荒芜之地。   从前记忆中的景象再一次涌上心头,却是以这种强烈的对比再一次呈现在自己面前,往昔美好的景象,如今只剩落魄的面目,心中不免一阵苍凉。   萧奉之察觉到顾绯衣有点心神不宁,道:“这山从前是座灵山,但千年前一场浩劫,这山就变成了死山。此山虽死,但一些东西却保留下来,也许正因为这山不再灵气逼人,因此一些本应该被消灭东西却一一被保留下来,直到现今。”   “可若只剩孤身一人,独自在某处残存的活着,我相信他也不愿意留下来,至今吧。”   千年前,那场屠魔大会,魔教战败,仅存几个魔教之徒。千年后,世间再无反派,再无往昔的模样,而当初被人喊打喊杀的魔教之人顾绯衣却在某角落里残存着,这怕是众人没能猜想到。   如今,千年前的场景再次映入眼帘,可是记得这事之人,除他之外再无他人。   萧奉之察觉到顾绯衣的悲凉,虽是爷爷的旧友,但自身也是第一次与他见面,与其怕说多错多,索性加快步伐,快点带他到目的地。   “到了,前面便是爷爷生前砍柴的地方。”   从入山开始顾绯衣就有种预感,萧奉之口中所说爷爷砍柴之处极有可能是当初屠魔大会的战地。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当初血迹斑斑的战地,如今杂草丛生,除了一颗屹立的苍天大树外,再无任何显著之物。   从刚进来,他就感觉这大树诡异的精气。按理来说千年古树该是灵气十足,而这颗大树却是戾气十足,怕是“病变”。   “原来如此。”   顾绯衣自言自语着,回过神来见萧奉之迷惑的样子,想必老头生前没有让他接触过此类的事物,想着今后他也要寄住在家中,必定会接触大大小小古怪的事。   解释道:“这座山以前是灵山,这事你知道的吧,但经过变故后,这山被人废弃了,而我们所站在的地方是以前发生变故的地方,这里聚集了数千人的鲜血和魂灵,此山被人所恐惧,这些死人的生灵得不到安置,加上外界对于此山的恐惧,间接加重了怨气的聚集,而千年前这颗古树也只是一颗小树苗,常年吸收这里的怨气生长,而且还生长得如此繁茂,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萧奉之道:“此树已不是灵树。”   顾绯衣道:“你小子还是有慧根。”   “没错,树大多都是吸收天地灵气,有镇魔除妖之效,但也有例外,就如眼前这颗檀香树。就因为此树从小吸收怨气,与这里的怨气早已互为一体,相互依存。但常年累月吸收这里的怨气,此处的怨气已消退不少,不然我们根本不可能如此轻易踏足在这里。”   萧奉之道:“那么你们所说返魂香又是怎么一回事。”   顾绯衣解释道: “檀香树本是灵物,正常的檀香树所制作出来的檀香木有安神,除妖之用。而这颗檀香树常年累月吸收怨气与自身灵气想抵触,便产生变异。我想其‘返魂’之效,只是它变异的其中一个特性。可如今有个问题,越是吸收气息越多的树,越具有‘人样’,而此树是吸收怨气长大,再加上此树与众不同的特性,想必已成精了。”   本是无风之地,却渐渐微风起,进而狂风呼啸。但众观四周其余的杂草,却风平浪静。只有两人所站之处,像是被人隔开。   萧奉之冷静问道:“这是怎么。”   顾绯衣道:“怕是因为我们说中了它的事,怕我们会对它不利,想弄出点阵仗吓吓我们,要知道此树已有“性”,已不是一颗平常的树。”   原先洒落一地的树叶,卷了起来,形成一个包围萧奉之二人的屏障,不停在旋转,而随着旋转的幅度逐渐向两人逼近。萧奉之察觉情况不对劲,见顾绯衣对此事又没做出太大反应,一下子又不敢轻举妄动。   顾绯衣道:“萧奉之,站在我身后,不要离开地上圆圈的范围。”   萧奉之低下头,原先干净的地上不知何时画了个圆圈。顾绯衣见他已站入圆圈的范围,把符咒往四方抛出,口中喃道:“天地自然,秽炁分散 ,洞中玄虚 ,晃朗太元,急急如律令。”   四张符咒分别位于屏障的四方,随着声音的消逝,树叶的运动轨迹逐渐停了下来,顾绯衣见屏障暂时停下来对身后的萧奉之道:“这个道法只能撑一会,我们要赶紧破了这个屏障出去。你爷爷生前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个阵法之事。”   “阵法到没有,但我可以试一下。”萧奉之弯下腰,捡起地上一片完好无缺的叶子,问顾绯衣拿了一些符水,清洗一下叶子。上唇和下唇轻轻抿住叶子的齿边,隐约的吹出一些声音。虽然声音忽弱忽强,不是很悦耳,但的确是有效。顾绯衣见树叶渐渐落了下来,便知道阵法已破。   顾绯衣狐疑看他道:“这首曲子是你自己的。”   萧奉之道:“爷爷的朋友教的。”   顾绯衣听闻,心中的忧虑也有所降低,对于他口中爷爷的朋友并无多大反应,反倒是他刚才所吹的曲子是逍遥派萧长老自创的曲子。曲如起名“忘尘”,忘记一切尘间俗事,有安灵,镇灵之效。对付以吸怨气生长的檀香树最为咒效。可世间知道这曲子的人实在是太少,就算知道,其功效也因修炼人的功法不同而不同,但为什么眼前这位少年与千年前的萧长老的“忘尘”如此神似。   顾绯衣渐渐怀疑老头叫他收他为徒的用意。   萧奉之觉顾绯衣看他的眼神有点古怪,问:“怎么。”   顾绯衣摇头不做任何表态,走到树前道:“没,正事要紧。” 第4章 寻香(3)   顾绯衣道:“此树已有‘人性’,既然刚才我们已经破了它的阵法,那么它肯定对我们有所防范。看来,要取其枝干不是件简单的事。”   “可我不这样认为。”萧奉之瞄了他一眼,见他面露和悦之色继续讲道:“既然它已有‘人性’,那么它必然不会再攻击我们。”   萧奉之走上前,伸手折断离他最近的树枝,举起来向顾绯衣摇摆一下讲道:“因为它知道它不够我们打,只要我们不危害它的生命,它不会那么傻来攻击我们,这就是它具有‘人性’的弊端。”   欺软怕硬,想不到一颗存活千年的古树竟然也有如此恶习。顾绯衣与萧奉之折取所需的树枝,便返回萧奉之所住的山下小屋。   顾绯衣见眼前之景道:“不错嘛。”   草木青翠繁茂,其间还夹杂一朵又一朵的小野花,小桥,流水,小木屋,如此舒坦、悠闲的地方,正好体现老头想逃离烦躁,回到自然的心境。   两人在小木屋休息一会,顾绯衣便已要去制作檀香为由,离开片刻。刚才来的路上,顾绯衣从萧奉之口中得知此屋后面有一个山洞,老头生前经常去那工作,因此他猜想制香的工具在那山洞中。   靠近山洞,顾绯衣便察觉此山被阵法所包围。从口袋掏出硬币,一边往阵法上扔一边念道:“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见阵法被破,顾绯衣往山洞里面走。点亮山洞里面的蜡烛,他发现此山洞除了一张桌子和一张床,便没有其他任何物品。这不合逻辑,通常来说制作檀香,要将采集好的檀香木去除其杂质,将其锯成合适的大小,再要药水将其浸泡、风干后,才算是制作完成。可这里除了一张床和桌子外,便没有任何其他工具。   越想越觉得奇怪,顾绯衣在桌子上摆好阵仗,点燃符咒,念道:“五行之妖,速速招来,土妖。”   一个绿色的小身影从地上显现出来,见到顾绯衣切切诺诺道:“不知大仙招呼小妖来有什么吩咐。”   顾绯衣道:“小土妖,我问你你知道平时在这里的老头是如何把这些檀香木制作成檀香。”   小土妖挠挠头道:“大仙,平时在这里有一位年轻人,有一位老人家,不知大仙所指的是哪位。”   年轻人,顾绯衣不知为何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的是萧奉之的面孔,继续询问道:“呐那位年轻人是不是年约十八,身高八尺,五官清秀,左耳上有颗痣。”   小土妖纠结一下,摇摇头,讲道:“那位年轻人年约二十有余,身着长跑,留有一头墨色长发,经常跟随在老人家身边。”   是他,顾绯衣差点忘了他这号人物,被人一提起,脑中自动浮现出一些成双成对诡异的画面,身体恶寒的抖索一下,“先不说这些,那你知道如何将檀香木制作成檀香的步骤。”   小土妖摇摇头。   顾绯衣只好让小土妖退下,看来只有找到那个神出鬼没的他,才可以得知制作檀香的步骤。只是要找这位仁兄谈何容易。   萧奉之见顾绯衣回来得如此快,以为他进行得很顺利,询问道:“搞定了。”   “搞不定”顾绯衣拿起桌上的茶,一口闷了下去,道:“你爷爷把东西隐藏得太深,这下可苦了我这个跟他搭档的人呐。”   萧奉之冷静道:“我们先休憩。”   顾绯衣还没反应过来,那微弱的烛火就此熄灭,房内与外面一样漆黑一片。萧奉之扯着他来房间,“这里就是休憩的地方,我们先行休憩。”   一头雾水的顾绯衣看躺在床上的萧奉之,疑惑道:“你睡这,我睡哪。”   萧奉之拍拍身旁的枕头,“这。”   顾绯衣扶额有些无奈,“不,不是有两间房,你干嘛睡这。”   萧奉之平淡道:“那间是爷爷他们的房,不可以进去。”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顾绯衣还想辩驳,就被萧奉之往下一扯,倒在了床上。好吧,既然这样既来之则安之,抱着这种心态。两人从天才刚暗,睡到天明。得到充分的休息,顾绯衣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刚醒来时,顾绯衣觉得床边空荡荡的,见身边空无一人,猜大概是去做早饭。洗漱完后,走出房间,便看到自己纠结何处寻找的那位仁兄,竟然坐在自己面前愉快地享受着早餐,见到他之后还热情打招呼。   “你、你、你。”顾绯衣指着他,见萧奉之从厨房出来,拉着他道:“他是谁,不,你知道他是谁。”   “他是简殊。”   “我不是问你他叫什么,我问的是他。”语无伦次讲了一些匪夷所思的话后。他才后知后觉,萧奉之从小跟在老头子身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号人的存在。   萧奉之见顾绯衣突然不说话,自己也不戳破他的迷糊,放下手中的餐具,自然地向他介绍道:“这是简殊,从我小的时候就跟在爷爷身边直到现在,昨天我说爷爷房间不能睡,是因为简叔叔在里面。”话到这里,萧奉之以为自己解释得够清楚明白,可当他看到顾绯衣还是迷迷糊糊的样子,摇摇头,算是放弃般另寻别处坐下,留下空间给两人独处。   顾绯衣逮着简殊就问:“你这小子,赶紧给大爷我说说制香的步骤,不然我就把你打得魂飞魄散。”   简殊假意嚷嚷着,“大爷饶命,小的这不是来了嘛。”陪着顾绯衣喧闹了一下,两人也收起玩闹的面孔,正经道:“顾绯衣香我可以帮你制作,但是制作的过程,诉我无可奉告。”   简殊是个怎么样的人,顾绯衣最清楚,既然是秘密,他也不是咄咄逼人的性格,竟然原有的目的达到,他也不过多深入其中,只是作为朋友他有意提一句,“简殊,老头既然都离去了,为何你还留守在这里,不肯走。”   “因为我信他,信他轮回转世后,还是会回到这里来找我,这是我们的约定。”   那眼神顾绯衣曾经也看过,只是他辜负这份真切。如今,这熟悉的眼神出自自己朋友眼中,自己也不多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注意自己的情况,出状况可别来求我帮你。”   “嗯,知道了。” 第5章 茶室   那天后,顾绯衣便没有再见过简殊,只是在他们临走的那天,客厅的桌面上多了两盒制作好的檀香。萧奉之见那由黄油纸所包的小小一块的檀香,心生好奇,拿起一块放到鼻尖闻了闻,淡淡檀木的香气从黄油纸里散发出来,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   顾绯衣收拾好行李出来时,见萧奉之在闻檀香,说道:“别闻太多,这对身体不好。”   萧奉之听到顾绯衣的话,放下手中檀香,“既然对身体不好,你还费劲千辛万苦弄到它,还用来卖给人。”   顾绯衣暗笑道:“用这种的香只有两种,一种是被人惦记之人,另一种是被人怨恨之人,而普通人根本就没必要用,既然没必要,还是别闻太多好。”   解决完返魂香一事,萧奉之就跟着顾绯衣启程回去,考虑到路途遥远加上荷包单薄的缘故,顾绯衣以他的不烂之舌从萧奉之的村庄处以低价买来两头小骡子,别人都是骑着马车上路,再不济的,也是骑着牛车,而顾绯衣他们却是骑着骡车上路,这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小骡子的速度自然比不上马,赶了几天路,才刚好一半路程,鉴于他们已经风餐露宿几天。浑身瘙痒的顾绯衣终于忍不住,素来吝啬的他,竟大气开了两间客房先行休息,再出发。   顾绯衣一到房间,就命酒楼的小厮帮他准备热水,准备沐浴。萧奉之从小到大在深山中,就算下山也只是到山下的小村庄购置生活物品,像今天这般真正意义的进城,乃是首次,他与顾绯衣说了一声,就到城镇上逛逛。   闲逛中,萧奉之被一家店面所挂的对联所吸引,门旁两联分别是:   一杯茶,品人生沉浮;平常心,透万千世界。   萧奉之刚入茶室就闻淡淡的茶香,空气中弥漫的茶香,给他这几天风餐露宿的心洗涤净化之感。而茶室里古朴典雅的摆设与这满屋的茶香恰似在对应着门口对联所说的含义。   往里走,见有处帘子挡住自己的前路,撩开帘子,与自己四目相对的人一袭白衣,墨色般的长发随意散落在所坐的长凳上,容颜秀丽,艳红的唇色衬托着他白皙的肤色。   若不是他松松垮垮披在身上的白衣,露出那平坦的胸膛,萧奉之都认为他是女子。   被萧奉之一直盯着看的叶流觞道:“莫非是我的打扮,吓到了你。”   “不、不是。”萧奉之连忙否认。   内室中,叶流觞邀请着萧奉之品味新茶,萧奉之对于自己糊里糊涂进入这店中,又稀里糊涂和他人在这里品茶,略微尴尬。   叶流觞沏茶,倒水,将茶壶中的茶水缓缓注入茶杯中,“不用这么紧张,就当交个朋友。”   温热的茶水,加上茶水中扑面而来的茶香,以及室内,那若有若无的香味,萧奉之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一种昏昏欲睡的状态。   “公子,公子。”   叶流觞喊了几句,萧奉之依旧目光呆滞地目视前方,眼神里完全没有□□,他看向内室的一处道:“好了,你该出来了吧,顾绯衣。” 第6章 归来   沐浴后的顾绯衣一袭红衣地出现在此处,望向已经呆滞的萧奉之,再看看这位认识已久的老朋友,“麻烦了。”   “没事,只不过你什么时候把你那两位小朋友带回去。”叶流觞指着不远处两个圆乎乎的小人物。   小左见主人来了,兴奋地扑到顾绯衣身上,顾绯衣宠溺地摸着小左圆乎乎的脸蛋,而跟在后面的小右则显得严谨多了。   从一头闪出来的叶曲水,望了望,“好生热闹啊,这里。”   “多事。”叶流觞道。   顾绯衣与小左小右叙旧了一会,正色道:“他怎样呢。”   叶流觞道:“如你所言,魂气不足,更重要的是我几乎探不到他的魂气。”   顾绯衣道:“古书有云:人生始化曰魄,即生魄,阳曰魂;用物精多,则魂魄强。而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即使他缺其一二,我也可以从他的魂气中发觉,但他竟无魂气。”   叶流觞也觉得事有蹊跷,讲道:“如果不是返魂香短缺,你也不会去老头家,而就不会知晓老头已身亡这一消息,更不会收了徒弟。看样子,这整件事下来,是有人在布局。”   顾绯衣也赞同叶流觞所说的话,只是他想不明自己与老头相识多年,为何他要设个局来让自己收萧奉之为徒。   叶流觞道:“绯衣,你有没有想过你探测不了他的魂气,有可能是老头设了法,或者你本身的气法与他的魂气相克,所以才探测不了。”   顾绯衣叹了口气,道:“这种问题我早就想过,这不,找你来了吗!”   说完后,一脸奸笑的看着叶流觞说:“流觞,不是有句话说术业有专攻,既然我的专业不对口,那么就麻烦你老来帮小弟这个忙。”   “我还年轻”   “是,公子。”   顾绯衣从内室出来后,叫还在外面的叶曲水,“过来帮忙。”吩咐他把萧奉之搬到叶流觞房间,自己则负责把小左、小右送回房间,睡觉去。   小右醒来时,天已经完全亮,见身旁的小左还在熟睡,偷偷捏了下他圆润的小脸蛋,就起身。   经过叶公子房间,明显感觉里面魂气涌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魂气,但一般人的魂气不会涌动得如此厉害,难道叶公子出现什么意外。抱着这种担忧的心态,小右想推开门,看看里面发生什么,手还没触碰到门框,就被里面一股强大的气流弹了出来。   随后,小右听到叶曲水紧张的叫喊声,和器物掉落在地上的碎裂声。心想该是出事,小右赶紧掏出硬币往门的七个方位上扔,口中念道:“天枢、天璇。”   “小右,停下。”   小右听声停下施解的阵法,见顾绯衣一脸凝重看着门,小右察觉自己刚才举动有可能惊扰公子和叶公子的行动。   “公子,我。”   顾绯衣看了一下小右,摸着他的头道:“没事的,你先回去陪小左,记住呆在房间先不要出来,直要叶曲水去找你们,你们才可以出来。”   “小右明白。”   见小右走回房间,他皱着眉头盯着房门,看来连叶流觞也不行。   顾绯衣想到当初见萧奉之时,他曾趁着萧奉之熟睡的时候,试探过他的魂气,可惜却被他自身内部强大的魂力波动弹了出来。   原以为找叶流觞来,可以行得通,现在看来也还是不行。看样子这次老头可是下了一盘好棋。   待里面魂气波动减弱,顾绯衣推开门进去。   叶曲水搀扶着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叶流觞在一旁休息,而萧奉之则还是处于熟睡的状态,看他脸色红润,似乎无任何影响。   看到此情此景,也验证顾绯衣刚才的猜想,道:“流觞你还好吗。”   叶流觞虚弱回答:“还好,只是内力有些受损,躺一下就没事。”   叶曲水哀怨的盯着顾绯衣。   顾绯衣自然察觉叶曲水不友好的眼神,选择性看不到,走过去,把了脉搏,喂了叶流觞药丸,嘱咐了几句,把萧奉之送回房间。   叶曲水听到顾绯衣脚步声逐渐消失,问道:“为什么要做戏。”   原先挨在叶曲水怀里的叶流觞起身,整理下微乱的衣服,坐回椅子上,道:“有些事他还是不知道为好。”   叶曲水沉默。   叶流觞悠闲喝着茶,交代道:“该是去小右房间看看。”   顾绯衣托下巴看着睡熟的萧奉之,深深叹了口气。好歹曾今我也是魔教首席大长老,如今落得连探个人的魂气都探不到,回忆起以前自己那潇洒的时光,再看看如今,靠着曾今的本能,才勉强够维持生活,真的是变了。   就在顾绯衣在缅怀自己曾今的过去时,萧奉之已经醒。   “绯衣。”   那一声轻音的呼唤,刺激了顾绯衣心底,回过神来,看着萧奉之有点不敢置信的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说我要水。”   顾绯衣楞了一下,紧接着反应过来,没料到自己还出现幻听,介于对自己所做之事感到心虚,毫无怨言地去倒水。   萧奉之专注的看着顾绯衣去倒水的身影,当他拿水回来时,那留恋的眼神瞬间清澈了。   光留意顾绯衣的他,喝水不小心呛到。   “小心点,没人跟你抢,你干嘛喝得那么急。”顾绯衣轻轻拍着他的背,以此来减缓他咳嗽的辛苦。   见他没有咳得那么厉害,起身又想重新倒杯水给他。   顾绯衣刚起身,就停住脚步,“你干嘛。”   萧奉之听到声音自然松开原先抓着顾绯衣衣摆的手,顾绯衣皱着眉头,感觉这孩子好像有点不对劲,“你先睡一会,我去给你拿点东西吃。”   “嗯,早点回来,我等你。”   顾绯衣心疙瘩一下,最终还是关上门,直奔叶流觞的房间。还没进去,就被从里面出来的叶曲水挡住。叶曲水关上房门,堵在门口外面说:“我家公子他已经睡着,请顾公子不要打扰为好。”   顾绯衣见状,只好说:“叶流觞醒来后,跟我说声。”就离开。   叶曲水见顾绯衣走开,站在原地呆了一会,转头看了一眼房间,还是离开。   顾绯衣拿着糕点回房时,一推开门就看到萧奉之目不转睛的眼神,看他眼圈底下的青黑,心中稍有内疚,“怎么不休息,不是叫你休息吗。”   “没事。”见你来了,就没事了。萧奉之知道现在还不合适的时机,从前自己心心念念的场景,终于在这时刻实现,虽然有点晚,但是还好还来得及。   阳光下,两人的身影在地上依偎在一起,萧奉之默默地把手从被单里抽了出来,在空中比划着,而地上的影子,一人搂着另一人,紧紧地搂在一起。   这一次,我们不会再错过了。